# 019

房間裏亮著燈，映著周圍立滿墻的罐子，折射出來一層昏暗發黃的光暈。中間的那張床是白色的，除了上面的人之外，沒有?一處有?別?的顏色。

許時年的視線從他旁邊的方無敵轉向了床上的人，看到的還是方無敵，一模一樣，他分?不清哪個才是真的。

他下意識抓緊了手裏的槍往後退，瞪著眼前的兩?個方無敵，想起了專殺玩家的“最強NPC”。

“許時年，你別?受影響，那是假的。”

旁邊的方無敵開口。

許時年朝他看過?去?，然而就在他看過?去?的這一眼，床上那個方無敵的背後忽然伸出來好幾條手臂粗的黑色觸手。

觸手的速度快到他都沒看清，一下卷住了他，將他拖過?去?甩在了床上。

接著，長著觸手的方無敵翻身，押住了他的四?肢平在他上面，低下頭來盯著他。

“年年。”

這個人連聲?音也?和方無敵一樣，許時年不覺地繃緊了神經?，剛剛把他拖過?來的觸手卻悄無聲?息地往他身上鉆，仿佛有?幾條冰涼的蛇在他的身上爬。

“救、救我——”

許時年轉過?頭，看向站在床外面的方無敵，無助地求救，“救我，方無敵。”

他上面的方無敵忽然掐著他的下巴，將他的臉正回來，直盯著他。

“年年，我就是他——”

不等這個方無敵說完，修面的方無敵一下沖過?來，一刀砍下了他背後長出來的觸手，接著一腳把他踹到了床的另一邊。

許時年本能地往後一縮，轉過?頭去?，看到床上的方無敵跳上床，將手中的光刃直刺向另一個方無敵。

他嚇得一抖，看著床上的方無敵瞬間化成一灘“黑暗”，最後消失了。

“年年，你沒事吧？”

許時年驀地松了口氣，看著轉向他的方無敵點了點手，方無敵伸過?手來，他下意識搭上去?。

可是，在他以為方無敵要拉他起身時，方無敵卻用力?一拽，將他拽到了床上，和剛才的方無敵一樣，押制住他的四?肢，低下頭來幾乎要親上他，然後說：“年年，你好香。”

又是這句臺詞，許時年以為方無敵又被那黑東西影響了，他在樓上就想到這個問題，故意把那黑東西密封起來，找了個包掛在身上。

他用力?掙紮，想把那包扔出去?，卻驀地感覺又有?什麽冰涼的東西鉆進了衣服裏，觸手就和剛才的觸手一樣。

“啊——”

他下意識地輕喊了一聲?，低眼往他和方無敵之間的空隙看去?，看到了和剛剛一樣的觸手。

這觸手是從、方無敵背後伸出來的。

“放開我！”

許時年瞬間猛烈地掙紮起來，“放開我！”

然而，瞬間他的所有?動作都被觸手控制住了，他絲毫動不了，方無敵卻貼下來，一手握著他的脖子，雙眼直直地盯著他。

許時年要嚇哭了，可能剛剛在外面，方無敵就已經?不是“方無敵”了，或者方無敵一開始就不是人，就像尤克最開始告訴他的。

方逝就是喜歡接近玩家，然後再用最殘忍的方式殺死，先取得他的信任再殺他這不就是最殘忍的方式嗎？不只折磨他的身體，還折磨了他的精神。

他下意識地閉上眼，大聲?地開口，“我知道?你是方逝，如果?你要殺我，求你痛快——唔！”

方無敵驀地低下頭來堵住了許時年的嘴，堵住了他所有?的話。

許時年頓時瞪大了雙眼，方無敵忽然掐著他的下巴，強迫他張開嘴，瞬間他嘴裏被塞滿，強烈的被侵占感，可他卻毫無反抗的餘地，只能任方無敵隨心所欲。

捆住他的觸手也?纏著他，爬進了不應該去?的地方。

“嗯——”

他想叫喊，可是聲?音全被堵住了，只剩下聽不清的悶哼，可他連腦袋都被方無敵寧住了，渾身唯一能動的只有?他的舌頭，他腦子不清地企圖想用這去?叫醒方無敵。

方無敵忽然得到了許時年的回應，怔了一瞬間。

許時年以為他真的被“叫醒”了，然而下一刻就陷進了更深的糾纏裏，他絕望地閉上眼。

“年年。”

方無敵冷不防地放開了他，平在他上面直盯著，他緩緩地睜開眼，猛然才發現?方無敵的絡腮胡不知什麽時候沒了，他終於看清了方無敵的臉，被一眼驚艷了。

方無敵確實沒了胡子很好看，尤其是此刻的表情，眉頭緊擰著，牙咬得下顎線都突出來，像在極力?地忍耐著什麽，可是眼神又像沈淪在說不出的欲念中。

“你是，方逝。”

不是疑問，他很肯定，但肯定的同時腦中有?了更多的疑問。

方逝點了下頭，“是。”

“你的目的是什麽？”

方逝回答：“調查協會的真相？”

許時年蹙了蹙眉，方逝反問他，“玩家是什麽？NPC是什麽？你們究竟是什麽人？”

他突然意識到，聞秋，反抗協會的組織，會不會全是覺醒了自我意識的NPC？

雖然這種?事無法解釋，但卻是所有?疑問最合理的解釋。

可是那麽多NPC覺醒意識，游戲的管理員沒有?發現?嗎？

他問系統，可是系統卻不回答他，他感覺這游戲可能真的有?問題。

從他進入游戲開始，就有?很多不合理的地方，他頓時無法再把這當成游戲。

“那你要殺我嗎？”

許時年認真地問方逝。

方逝的眉頭往下又更沈了一點，“你覺得我這是想殺了你嗎？”

許時年的意識倏然又回到他們動作上，連忙說：“先放開我。”

方逝猶豫了一下，身體往下壓了壓，“等一下。”

許時年感覺纏住他的觸手又動了動，他才猛然又想起方逝根本不是“人”，頓時又掙紮起來，“你放開，你是人類嗎？”

“年年，別?動！”

方逝突然大聲?，許時年安靜下來，他繼續說：“黑暗裏本來是什麽也?看不見?，你現?在看到的，都不是真的。”

許時年不動了，想起聞秋的話，他認真打量著方無敵，想問“剛被你親也?不是真的”，可又覺得這個問題像是在故意提醒。

他刻意忽略了方無敵還在他上面，轉眼去?打量房間，和他之前看到的沒有?什麽變化。

這時，纏住他的觸手冷不防地縮了回去?，方逝背後的觸手消失，放開了他起身，拉起他的手說：“先走。”

然而，他們剛從床上站起來還沒走出去?，地上的床忽然消失了，床的位置長出無數和剛剛一樣的黑色觸手，只有?腿高，像是長出的一塊種?滿觸手的田。

“走。”

方逝拉起許時年就往外跑，可是他們進來的門忽然也?變成了塊“觸手田”，方逝猛然頓住腳步，許時年來不及停下，撞在了他身上。

“別?怕。”

方逝一手握著光刃，一手護著許時年，警惕地盯著兩?邊的觸手。

就在下一刻，他們腳下的地方也?消失了，全長出了無數的觸手，連腳站的地方都沒有?了。

“小心！”

方逝喊了一聲?，但許時年已經?站不穩往下摔去?，方逝拉住他，可也?因站穩和他一起摔在了地上。

他們就這樣掉進了觸手堆裏，瞬間無數的觸手纏上來，將他們緊緊地繞在一起。

許時年感覺到了異常時，他已經?和方逝成了某種?姿勢，方逝緊貼著他，能相互感覺到對方的皮膚溫度和身體的輪廓，而那些觸手還在往不應該去?的地方動。

他意識到這些觸手像是故意的，不是為了攻擊他們，而是為了讓他們——

“年年。”

方逝忽然叫了他一聲?，他擡眼就看到方逝狠狠滾動的喉結，頓時滿地的觸手一下湧得更高了，動作變得更加直白。

“別?——”

許時年喊出一聲?又忍住，他忽然意識這些觸手好像是聽方逝的，方逝喉結動一下，觸手就更過?分?一點。

“方、方逝！你——”

“我知道?。”

方逝也?意識到了，這些觸手似乎受他欲望的影響，他怎麽想，觸手就會做什麽。

他用力?地閉起，不去?想許時年，努力?忽略身體上的觸感。

“方逝，別?——”

許時年看著方逝閉起眼睛，可是觸手卻像突然爆走了一樣，他最後支起頭，伸到方逝的脖子上，幹脆地一口咬下去?。

方逝“嘶”地叫了一聲?，忽然收緊雙手抱住許時年，在他耳邊說：“別?動，年年。”

許時年不敢動了，也?動不了，但是他感覺身邊的觸手慢慢地縮了回去?。

下一刻，方逝忽然推開他，舉起光刃向地上一片的觸手砍下去?，砍斷的觸手立即消失，方逝立即又拉起來往門的方向跑。

許時年餘光往周圍掃了一眼，發現?除了罐子，其他地方只要露出了墻的地方，全都長出了觸手。

方逝一刀砍在了門上，砍掉了上面的觸手，但接著又長了回來。

許時年再回頭看剛才方無敵砍斷的觸手也?長回來了，他不禁把視線轉向了另一邊的罐子。

“方逝，砍那邊的罐子。”

方逝轉過?頭，朝許時年指的罐子看去?，離他們還有?好幾米，滿地的觸手實在不好走，他幹脆一手卷起許時年的腰，把許時年抱了起來。

“你看什麽？”

許時年半趴在方逝肩上，方逝托著他，他看著方逝踩在觸手上，觸手竟然在他腳下撐住了他的腳。

方逝就這樣平衡地走到了罐子前，毫不猶豫地一刀砍碎了一個人高的罐子，裏面的液體和東西嘩啦啦地散在了地上，浸進觸手裏。

罐子破後露出來的一片光照不透的黑暗。

許時年立即把之前摘下的熱成像眼鏡又戴上，方逝把他放下來，拉著他又走進了黑暗裏。

視線瞬間又變得一片漆黑，許時年適應了片刻才能分?辨出空間，又是一個通道?。

“這邊。”

方逝拉起他就往前跑，等方逝停下來，許時年才知道?為什麽要走這邊。

通道?裏有?一部電梯，雖然看不清，但是能看到電梯門上面有?一塊紅色，像是電梯亮著燈。

方逝按了一下電梯，果?然電梯門打開了，他轉頭看向許時年。

許時年雖然看不見?方逝的表情，但能感覺方逝是在詢問他，他說道?：“反正也?沒有?退路了，進去?吧。”

方逝先進了電梯，四?圍觀察了一眼，許時年接著跟進去?，看到方無敵摸索著電梯樓層按鈕最下面按了一下。

看不清上面的數字，只能按一般排列規則，那應該是整棟樓的最底一層。

電梯門關上，電梯開始運行。

許時年憑感覺，電梯是在下行，片刻後就停下來，電梯門又打開。

他擡舉眼往外看出去?，外面卻不是常規的車庫，而是一個圓弧形的不規則大廳，很寬敞，周圍什麽都沒有?，四?壁應該都很光滑，看不到一條輪廓。

“裏面有?門。”

方逝往前指過?去?，許時年跟著看去?，果?然看到弧形墻裏面有?個半掩的門框。

他們先左右觀察了片刻，沒有?發現?異常，然後小心地往門的方向走過?去?，腳步聲?在大廳裏回蕩。

終於走到了大門前，許時年小心地伸手往前摸了摸，摸到了一片冰冷，觸感像是玻璃，保存得很完整，他推了一下紋絲不動，應該不是普通的玻璃。

“進不去?。”

他說著轉頭去?看方無敵，見?方無敵忽然轉向了門旁邊的墻角，地上好像有?什麽，但溫度和周圍大概差不多，完全看不出來。

“這好像是——”

方無敵蹲下去?往地上一摸，驀地止住了後面的話，他摸到了一個不規則圓形硬物，再往旁邊摸去?，隱約的影子加上他的手感，他確定地說：“這是一具人骨。”

許時年不禁往後退了退，見?方無敵繼續在地上摸索，半晌後拿起一樣東西站起來，“試試能不能開門。”

他伸手接過?方逝遞來的東西，是張工作牌大小的卡，他拿著往門邊走過?去?，摸到應該是電子鎖的東西，把卡貼上去?。

滴！

門打開了。

許時年驚喜地挑了挑眉，把卡掛在了電子鎖上，然後對方逝說：“進去?。”

方逝點了點頭，首先往裏進去?，他小心跟在後面。

從門進去?就是一個個房間，設計的風格大概就是弧線形，走道?就像波浪一樣，用熱成像看起來有?些不好分?辨。

許時年走著就往墻撞上去?，方逝在後面拉住他說：“小心點。”

“墻上有?東西！”

他差點頭就撞在墻上，隔得近了才發現?顯示藍色的墻壁上，有?一條條不規則的紅線，大小不一樣，橫七豎八交織在一起。

他不禁地說：“這些什麽東西？像樹的根須一樣。”

但這肯定不是樹根，熱成像能看到紅色肯定是發熱體。

“地上也?有?。”

方逝蹲到了地上，他也?跟著蹲下去?，發現?墻壁地面全都布滿了這樣的根須，像是墻壁裏生出的毛細血管一樣。

許時年被瘆得頭皮發麻，連忙站起來，腳踩在地上也?讓他心裏發毛，要不是飛不起來，他恨不得浮在空中。

方逝看出了他的想法，對他說：“我背走。”

許時年冷不防地回想起，剛剛他和方逝抱過?親過?了，後知後覺地不好意思起來，拒絕地說：“不用，我可以走。”

他說完就主動地走在了前面，可走了沒幾步發現?滿墻滿地的“血管”變得明顯起來，不用湊近也?能看見?了，頓時又開始頭皮發麻。

方逝忽然追上來，抓起他的手說：“別?去?看，你要看就看我。”

他朝著方逝看去?，方逝的臉只有?一片顏色的輪廓，根本什麽也?看不清，但他還記著方逝胡子掉了的臉。

接著，方逝就拉著他往前走，他接受了方逝的方法，盡量不去?註意周圍。

然而，他們越往裏走，“血管”就越明顯，甚至很多地方都突了出來，像是長出的一個瘤子。

許時年除非瞎了，不然沒辦法當作看不見?。他一邊被瘆得慌，一邊用餘光觀察，發現?這些“血管”像真是血管一樣，越往裏就越接近“心臟”，血管也?就越粗越明顯。

通道?深處突起的“血管”已經?越來越多，他一不小心踩到一處，發現?是軟的，就像是什麽肢體一樣的觸感。

許時年瞬間又掉了一身雞皮疙瘩，走得小心翼翼起來，好在前面就是通道?的出口，他咬牙忍著堅持走出了通道?，卻看到了更多更粗的“血管。”

他不禁打了個寒顫，問道?：“我們是不是接近它的‘心臟’了？”

通道?的外面又是一個空曠的空間，裏面什麽也?沒有?，不是很大，像是故意空出來給裏面的房間留出的距離。

許時年往對面的房間看去?，整個空間的上下左右全都布滿了密密麻麻的“血管”，他們連下腳的地面都沒有?了。

從走向能夠看出都是從裏面那個房間裏“長”出來的，房間的墻壁全被已經?被穿透。

“要走過?去?嗎？”

看著地上大大小小的“血管”，許時年猶豫地僵住了腳。

“我先過?去?看看。”

方逝接話，然後往踩著“血管”走向對面的墻壁。“血管”踩上去?的感覺就像灌滿水的軟管，有?些不穩，但也?沒那麽軟。

他走到了對面的墻面前，這裏的“血管”已經?比他的大腿還要粗，一根根蟠結在墻壁上。他探手往上面摸了摸，溫度竟然和人體差不多。

在墻的左右兩?側都有?一道?門，熱成像裏看不出是什麽材質，其中一扇半開著，能看出來門很厚，裏面原本應該是放著什麽貴重?，或者很危險的東西。

方逝朝著那扇門走過?去?，許時年突然叫住他。

“方逝，等我。”

許時年覺得他一個人留在外面同樣可怕，他半閉著眼，徑直地往方逝那邊跑過?去?，跑的時候還沒問題，停下來立即站不穩，好在方無敵接住了他，然後拉起他一起從門進去?。

門被墻壁裏長出來的“血管”堵了一半，他和方逝小心地擠進去?，同時驚在門口。

房間裏一片通紅，如果?外面的“血管”只是鋪滿，這裏就已經?是堆積了。

“這裏是不是又有?光？”

許時年感覺眼鏡下面的縫隙似乎又透著光，但眼鏡的影像一片紅色，光似乎也?發紅，他不確定是不是看久了造成的錯覺。

他的手試探地落在眼鏡上，方逝突然開口。

“這次是真的有?光。”

許時年猶豫了片刻，最終還是把眼鏡摘下了，頓時瞪大了雙眼，那些“血管”發著紅光，將整個房間映得一片通紅。

如果?“血管”能夠發光，那他們一路走進來應該都有?光，只是之前太微弱沒有?發現?。

“這個光是不是，很像之前太平間裏的？”

許時年問了一句，向四?周圍觀察。

這房間像是一個工作室，裏面擺滿了各種?儀器電腦，門對著的墻壁有?一面占了大半的玻璃窗，但是玻璃上面被“血管”爬滿了，看不到裏面。

不過?這個結構，那扇窗像是一個觀察窗，曾經?裏面應該有?什麽東西。

難道?就是長出這些“血管”的東西？

許時年驀地又緊張起來，一眼找到了通往觀察窗裏面的門，方逝已經?走過?去?，試了試門鎖，然後轉頭對他說：“可以打開。”

他立即踩著滿地的“血管”小心走過?去?，每走一步都擔心萬一被他踩破了會發生什麽。

好在沒有?踩破，他走到了門前，方逝就把門打開，頓時一股熱風吹過?來，他瞬間又聞到了之前太平間裏的味道?。

許時年以為會是像太平間裏一樣，裏面滿是怪物，結果?卻看到了一個巨大的卵，他不禁問出口。

“這是什麽！”

許時年不知道?要怎麽形容，這個卵至少有?三層樓那麽大，表面布滿了和外面同樣的“血管”，將卵網住。

而卵是軟殼的，表皮透明，“血管”之間的縫隙能夠看進卵裏面。

他不自覺好奇地走近去?，透過?縫隙往卵裏看去?，發現?裏面像是裝滿了透明的液體，液體裏泡著一些什麽東西飄浮在裏面。

隔得有?些遠，他看不清，下意識地繼續往前靠近，裏面浮著的東西在緩緩的飄動，他小心湊近，從兩?根“血管”中間看去?。

一張蒼白的臉陡然出現?在他眼中，他嚇得忙往後退，視線卻不由自主又看過?去?確認。

那真的是一張臉，一張人臉，並且他還見?過?這個人。

就是他剛進酒店時襲擊他，後來在太平間裏被化成液體吸走的男人。

“那些被吸走的人，最後都在這裏？”

許時年自言了一句，下意識又往卵裏看去?，發現?裏浮著的東西果?然全都是“人”。

他慌忙地挪開了視線，可就在挪開時他又看到了一張認識的臉，連忙又看回去?，不禁震驚地瞪大了雙眼。

“方逝，是尤克！”

尤克在卵裏面！

許時年心裏發毛，又不自覺往裏看，然後他在尤克旁邊發現?了黃承東！

方逝說：“可能是昨天尤克發現?了黃承東，來不及告訴我們，就一個人追去?，結果?都被怪物‘吃’了。”

許時年現?在已經?說不清這游戲是怎麽回事，他總感覺尤克可能真的“死”了，或者意識永遠被困在游戲裏回不去?了，有?些說不出的難過?。

咚！

眼前的卵忽然抖了一下，像心臟跳動一樣發生了聲?音。

許時年嚇得一抖，方逝連忙拉住他往後退。

卵接著又跳了一下，然後滿地“血管”忽然伸出觸手一樣的分?叉，朝著他們襲來。方逝立即拿出光刃砍過?去?。

但是，他們現?在相當於是敵人的老巢裏，四?面八方的血管觸手都朝他們襲來，根本砍不完。

許時年抓緊了手裏的槍，驀然堅定了眼神，轉身對著身後的卵開槍。

他槍裏裝的是馬薩卡給的子彈，打在卵上面，立即爆出來一個窟窿，但是很快卵外面的“血管”就伸過?去?，像補衣服一樣把窟窿補上了。

他驀地擰起了眉頭，朝著一個地方連續地開槍，一開始的小窟窿變成了大窟窿，但還是很快就被“血管”補上了。

他忍不住想要罵人，卻發現?腳下的根須裏在鼓動，接著像是有?什麽從“血管”裏被吸進來。他下意識視線追著鼓起的那團東西，看著那團東西被吸進了卵裏，然後他看清那團東西竟然是老喻。

許時年心裏一沈，可不等他消極，卵的上方像是張開了一張“嘴”，吐出來一個小一些的卵。

這個卵不太一樣，但他一眼就認出，這和太平間裏變成怪物的卵一樣。

那這個卵很快就會變成怪物！

他立即要對著地上的卵開槍，然而接二連三的卵不斷被吐出來，他根本來開不過?來，而最先掉下來的卵已經?開始變形了。

“方逝！”

方逝聽到許時年的喊聲?，已經?看到了從地上立起來的怪物。

怪物就在許時年面前，許時年緊張地抱緊槍，正要開槍時，發現?怪物像是沒看見?他一樣，直朝著方逝過?去?。

接著立起來的第二只，第三只……所有?怪物都只攻擊方無敵。

許時年緊蹙著眉頭，旁邊巨大的卵又猛地跳動了兩?下，他忽然聽到了一個讓他毛骨悚然的聲?音。

“你終於……來了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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